认真【7】
孙杨第八次从水里探出头发呆，张亚东不耐烦地说，你到底练不练啊？他撑着手臂从泳池里走出来，呆坐在边上，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人人看他这个样子都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多半都骂了一句，作天作地，又不好明说。教练说，好不容易的假期，要不然就歇两天，等过一阵子训练开始了，一直到里约，你都没假了。里约在即，任谁都害怕这时候运动员的情绪波动，身体出错，年初的骨折已经让人现在都后怕了，更别说这时不时要割在心上的情伤。
张亚东苦笑了一声，什么情伤。那时候刚刚接手他不久，半夜接到电话说孙杨出事了，他以为他脾气坏又捅了篓子，问明白之后直接从床上跳起来飞快就赶到了医院。医生说他手腕受伤很严重。他被这个很严重吓得瞬间精神了，等清醒了之后才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相当熟悉但是好像绝对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物。
撒贝宁在每一个家里有电视的人那里都算是熟角，他懒懒散散的跟他打招呼，看起来一点也不尴尬这个错误时间与地点的相遇，交代了一声说拜托照顾好孙杨之后往病房里投去一个相当忧愁的眼神，匆匆离开。
这种爆炸性的消息他最后还是从孙杨那里得知的，男孩子伤好的差不多了，半坐在病床上，小声问了一句，这几天，撒老师来过吗？
他抓狂，你跟撒贝宁的关系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都结束了。
教练。
嗯？
我今年多大了啊？
你小子傻了吗？
也26了，不年轻了。
你也知道你不年轻了，年纪大了更要注意身体啊。
我这身体，好不好也就这样了吧。
他是极少在教练面前说这些的，多半时候都是小孩子式的撒娇抱怨，训练太苦啦，好累呀，然后人家劝他休息他又扎进水里说再游一会儿。职业运动员苛求自己的成绩本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孙杨的偏执是在拿命换，用所有健康的代价交换。张亚东少见这种拼命型的运动员，好几次问他到底行不行，，他低着头，小声回答，行呀，不行也得行呀。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苦涩，放低了声音说，26了，时间好快啊。
是啊，这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我还以为我刚刚拿冠军。想想我已经不年轻了。
不年轻，又怎么样呢？
不年轻，就不是他的累赘了。
撒贝宁日常忙得头昏脑胀，自从那日酒后差点犯了大错之后，他也不怎么喜欢聚会，领导把他叫过去问照片的事情，他没多说话。他与孙杨这档子事在自己圈子里无人不知，只不过多年不提起来，许多人都忘了。
事后孙杨给他发过微信，他俩互相拉黑好久了，孙杨那个可怜巴巴的好友请求发过来的时候他正巧在收拾外套，尺寸一看就不是本人，是那天裹着他进酒店的衣服。对方的好友请求里写了一句，拿外套。
还真是不客气。
他手下动作一顿，点了同意。捧着手机看了半天，也没得到个消息，心里也不知道是惊讶还是不甘，点进他相册看，多半都是训练分享，怪没意思的。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孙杨会发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搞怪的聊天记录截图，出糗的照片，内容多半都离不开个“热恋中”的标签，非要旁人在地下酸酸地说声秀死快，才能满意。
撒老师，您明天有事吗？我让我助理去拿衣服。
下午在家，到时候联系海东。
前两天给您带了点麻烦……
不算麻烦，谢谢你送我去酒店。要不然醉在酒吧才更尴尬。
喔……嗯…上面有人批评您了吗？
没有。
上次……
嗯？什么？
他俩五分钟一轮对话，频率极慢，来来回回都没说出个正事，孙杨捏着手机打了删，删了打，半天都没想好怎么不这样僵硬地聊下去。这种跟教导主任聊天的感觉尬得要命，从认命地打出来您这种敬称之后整个对话就崩了。
他崩溃地翻了个身，想不通事情怎么在短短几天又发展成了为这个人挂念的结局。他调出来相册，把上次拍的撒贝宁的那封信又读了一遍——鬼知道他为什么会拍这种东西。
从未想过与谁共度一生，因为贪恋所以才无法退后，也因为无法退后最终选择用惨烈的方式结束这段感情。怪不得别人说他俩作天作地，实在是一厢情愿地把自己埋在爱恋之中，美名其曰是“为了他好。”这种大义凛然的奉献在现在的辗转面前显得如此不堪。
上次……很想你。
他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关了手机埋头睡下了。
*
额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啊，每次想着多写一点干脆写完叭，就每次都发呆写流水账……
磕头道歉了！